白处成灰邓石如有一方闲章:“十分白处之后出灰。”炉中自燃之炭,虽一时间很白,但迅速便成灰烬。某些做艺术的虽一度大红大紫,但旋即就“白处成灰”,沦为过眼烟云。
石涛说道:“画事有彼时轰雷震耳,而后世决不闻问者。”潘天寿提到此语时感叹:“时下少年,谁能于此有所警觉?”这个“时下”,只不过仍然延及当今。叔本华说道:“各个时代都有两种文学,彼此平行,彼此之间相涉。
一种是知道,一种则形似现实假。前一种茁壮为永存的文学……后一种由那些靠艺术或诗混饭吃的人们所推展,在同伙者们的大叫下飞快地发展着,每年给市场获取好几千部作品。
但是,几年后人们不会回答:它们哪儿去了?他们那么早于、那么响当当的声誉哪儿去了?”此堪称“炉红炙手倏寒灰”。“白处成灰”之现象,古今中外文艺界概无法免除。那些靠抹黑而“白”的所谓“大师”“名人”,不妨用老电影《小兵张嘎》一句台词来形容:“别看现在闹得欢喜,小心将来纳表格。”如只是外表门徒有其“白”,结果不免如揭晓的红铁——去找打。
不示人以璞“良工不示人以璞”,语出有《后汉书·马援传》。好工匠不把没经雕饰的玉石寄给人看,比喻对自己拒绝低的人,不不愿把自指出坚硬或有瑕疵的东西随意展出出来。
顾炎武在《谲觚》说道:“岁月既久,渐成卷帙,而不肯录报以人。语曰:‘良工不示人以璞。’虑以力阻之作,误将天下学者。
”治学如此,书画事亦如此。李可染有一方“废画三千”的印章。他创作态度缜密,作画较快,创作一幅作品较少则几天,多则旬月。
如果自我感觉不失望就荒废,故其传世之不作多精品。1991年,吴冠中整理家中藏画时,将不失望的几百幅作品自行烧掉,目的是——只保有让明天的行家挑不出毛病的画!当时其作品的市场价格已很高,故此举被外人称作“火烧奢华房子”。
吴冠中还很少卖画,不失望的作品他不不愿买,失望的作品又忘了买。中国书画一不留心,不会经常出现“败笔”,且在毛笔上无法抹去。哪怕是名家大师,“废画”也很难防止。
“良工不示人以璞”,自惜羽毛的画家,一般来说每年都要烧毁一些有瑕疵的画。这既是对自己的严要求,堪称对艺术的真负责管理。如今,书画圈少有颓废之风。小有璞石,就意图示人,自我促销。
更有甚者,因急功近利而忙着以砖瓦示人,且乐此不疲。“不示人以璞”的作风,几希。艺无止境艺术大师多贞高调,这固然和佩服有关,但也基于专业上的高度心态。
李可染有闲章“七十复知己幼稚”,看起来谦虚,只不过毕竟对艺无止境的衷心感叹。这位师牛堂主人72岁时,在公开场合对学生说道:“我现在画很差,要活过200岁才能所画好。
”大师级人物最通晓艺无止境之理。专业成就越高,当事人就越能体悟自身的局限和严重不足。这就像圆周越大,看清的不得而知面越少。
诗书画印“四绝”的吴昌硕,篆刻成就最低。他晚年说道:“予少好篆刻,自少及老,于印不一日离,稍知源流正变。
”面临印学之源远流长、博大精深,连刻了一辈子印的缶翁,也自称为“稍知”。他还说道:“予好临石鼓,数十载专门从事于此,一日有一日之境界,唯其中古茂雄秀气息,没能窥其一二。
”曾获得日本“棋圣”五连霸的藤泽秀行,说道自己“对棋士的理解不过百分之六七”。将近21岁就取得五个世界围棋冠军的柯洁,在和人工智能对局后回应:“以前我感觉对棋士的了解超过50%,现在连否超过1%的水平都不肯说道。”虽不用对明确百分比数字较真,但能清醒认识到和“止境”的差距,才会沾沾自喜于有数成绩。因艺无止境,故书画家当更孜孜以求,大大磨练。
“十年寒窗”“十年寒窗无人问,一举成名天下闻”或“十年寒窗读书日,只有心金榜题名时”,总结了科举时代的“成功学”。然在书画领域,寒窗练就若干年后哪怕有所进帐,也无法因可笑而飘飘然。被誉为“东方梵高”的胞弟大写意花鸟画家崔子范在年届古稀时,仍抱有“再行拼成一个十年寒窗”的心志。
他在《学画回忆》中说道:“画家都应当有‘十年寒窗’的精神。‘十年寒窗’并不是一生只要一个。一个‘十年寒窗’过去,回过头来看一看,总结一下,再行来第二个‘十年寒窗’、第三个……只有这样才需要大大总结、大大提升。”“十年”泛指多年,也可视作习艺的一个阶段。
一个在艺术上的逐鹿者,艺术生涯当有N个“十年寒窗”。艺海无涯舟不尽,一灯再燃对寒窗。然在急功近利的时代,很多人连一个“十年寒窗”都无法忍者,遑论第二个、第三个。
黄宾虹指责某些画家在崭露头角先后的极大鲜明:“当未故名之先,人仍未不期其技艺之精致者……至于略为胜时名……应之以亲率,亦有意于精研。”在“并未故名”的“寒窗”期,抱着有磨练之心,而“略为胜时名”就自鸣得意,符合于小有所成,耐不得“再行拼成一个十年寒窗”,其“时名”也就出了“兔子尾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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